本报记者 李瑶
王科胜在牛舍与幼牛互动。 韩昊阳摄上周二上午11点,延庆区康庄镇火烧营村的归原奶庄热闹起来。轻音乐响起,养护员将草料堆成一座座“小山”,300多头奶牛闻香而来,咀嚼声此起彼伏。
“看,牛儿吃得多香!”牛舍门口,10多个孩子睁大眼睛张望。牧场指导员王科胜半蹲下身,捏起草料摊在手心,“这是青贮——九月刚结出嫩玉米的整株玉米,连杆带叶带棒一起打碎,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他又拣出小麦穗、黄豆荚、羊草一一讲解:“有的来自内蒙古草原,有的是周围村庄种的,全程不用化肥农药,牛儿才这么健康。”
王科胜,23岁,河北怀来人,毕业于延庆区第一职业学校西点专业。瘦高个子,戴眼镜,说话温和有条理。
与归原奶庄结缘,源于对“有机”的好奇心。“在学校,老师做面包常用归原牛奶,总说它是有机的。我就对完全无添加的牛奶很好奇,更深层的是对食材的敬畏。父母一辈子种地,我是在田野里跑大的孩子。学了食品专业,更希望农牧业生产都是环境友好的,能给人们带来健康的。”2023年冬天,毕业找工作的他将简历投给了归原奶庄。
归原有机奶在延庆家喻户晓。1997年,当地人王占利在火烧营村建厂,最初只养牛不加工奶。一次访问国外牧场时接触到有机概念。“对方说,你们一升奶不如我们一杯奶的营养。”这话刺痛了王占利,回国后他请专家、寻科技、跑院校,2004年建起有机奶生产线。
有机认证要从土壤开始,强调纯天然、无污染。王科胜决定在奶庄寻找答案。
从草料溯源。奶庄周边1500亩有机玉米田专供青贮。“不是谁都能种,必须3年以上不用化肥,种玉米后不用除草剂、农药。”村民蒋爱忠种了100亩,奶庄统一收购,还提供牛粪作天然肥料。
牛舍不臭,反而飘着淡淡的发酵酒香,是青贮储存的味道。牛粪也无味儿:自动化刮板定时清理,送入封闭处理池。牛儿们分舍管理,暖气、风扇、运动场和“躺平区”一应俱全。车间里,自动化挤奶、20分钟内快速降温、当天加工生产……全程洁净高效。
一番探究,王科胜对归原奶庄心生敬佩。“21年了,‘要坚持用本心、良心做事,给孩子们一杯健康的奶。’他们是这么说的,也真正在做。”
2017年,奶庄获得了观光牧场资质,计划发展研学观光,但因故延宕。2023年重启,公开招聘牧场指导员,向学生、亲子家庭普及有机理念。王科胜开朗亲和、善于表达,从应聘者中脱颖而出。
“没有前辈传授经验,我要从头摸索。”第一个月,他就扎进生产线撰写打磨讲解稿。实操中,作为“00后”,他擅长用孩子们的语言与他们交流,带他们参观牛舍、与小牛互动、体验挤奶,被亲切地称为“奶牛小哥哥”。
可一次讲解牛奶禁忌时,被奶业专家当场纠错,还追问了几个内行问题。王科胜脸红磕巴答不上。“打那以后,我才真正理解,指导员不是背词,必须成为谁都问不倒的人。”他拿出钉钉子精神,到各部门追着老师傅一起搞生产。
在种植区,弄懂了青贮在蜡熟期收割,蛋白质最高;在挤奶厅,跟老师傅学“弃三把奶”,确保牛乳房健康;在发酵车间,记下益生菌发酵温度时间,理解了毫厘之差影响酸奶口感……
不讲解的时候,他就研究京郊其他有机农场研学、直播、科普业务,学习他人所长。近两年,他接待了超5000人次。如今,还建起了200人的会员社群,线上答疑解惑。
入职久了,这位“00后”也过上了“有机生活”。曾爱喝奶茶、熬夜打游戏,如今每天一杯有机奶,晚上10点睡,周末种菜。“健康,从种一棵生菜开始。”他笑道。
改变的还有生活态度。“以前特爱跟风打卡,去网红景点拍照,城市火了去‘特种兵’旅行。现在不了,奶庄环境好,出门蓝天碧水,吃健康食品,看小牛,多治愈!”爱上慢生活的他被朋友赠名“养生Boy”。
“这是含蓄地说我呢!那些在城市里打拼的朋友会觉得,在村里工作等于躺平,甚至认为天天跟牛打交道,土。连我爸妈一开始也说:念完书怎么又回农村了?”王科胜哈哈一笑,“在哪里不重要,找到喜欢的领域才重要。每次给孩子们讲完牛奶知识,让他们喝杯健康奶,我都感到帮助了他们。”如今,看到儿子干得开心,牛奶有口皆碑,父母也成了有机奶的铁杆宣传员。
在奶香草香中,王科胜找到了一种缓慢坚定、回归本真的生活方式,“这里,不仅有奶的味道,也有人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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