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初春，湖南桃源沅水湿地，一次例行调查带来了令人欣慰的消息：93只中华秋沙鸭再次如约而至。这已是这群被誉为“水中大熊猫”的珍稀鸟类，连续第18年跨越千里，回到这片水域越冬。对于北京林业大学的曾晴博士而言，这不仅是研究数据，更是与“老朋友”的深情重逢。十多年前，她在此埋下科学保护的种子；十多年后，“老友”归来，湿地如故，这是对保护者最好的回应。

　　尽管保护在持续，中华秋沙鸭在全球的数量依然不到5000只。如今，一场融合了精密科学、社区力量与国际支持的守护行动正在展开——从黑龙江小兴安岭的人工巢箱，到即将开展的全国冬季调查，在劳力士“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的支持下，中华秋沙鸭的保护行动进一步积极开展。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一种生存了千万年的“鸟中活化石”，更是一场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未来的科学接力。

专家推断如今中华秋沙鸭全球仅剩不到5000只，也因其濒危状态被称为“水中大熊猫”。劳力士“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正在支持北京林业大学保护这一珍稀物种，并通过这一行动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Rolex/Chengyi Li

　　■ 沅水之约

　　十八年的守候与重逢

　　2025年1月，北京林业大学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研究中心（CEAAF）联合湖南桃源沅水国家湿地公园管理处，开展了2025年沅水下游流域第一次越冬水鸟同步调查。

　　这次调查共监测到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中华秋沙鸭93只，这也是自2008年该县首次监测到中华秋沙鸭以来，这些“水中大熊猫”连续第18年跨越千里相约沅水湿地。

　　在这次调查的专家组成员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北京林业大学副教授，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区伙伴关系协定科学部主任、保育项目负责人曾晴博士，她长期从事中华秋沙鸭的保护研究工作。2011年到2015年，曾晴在就读博士研究生期间曾多次深入沅水流域，开展中华秋沙鸭调查和监测，为桃源沅水湿地公园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如今，曾晴故地重游，中华秋沙鸭亦“如约而至”，这或许就是对曾晴和所有中华秋沙鸭保护工作者最好的回报。

中华秋沙鸭与地球三大生态系统密切相关——繁殖季节，它依赖于森林生态系统；越冬季节，它指示着湿地生态系统状况；换羽期间，它可能会利用海洋生态系统。©Rolex/Zhijun Zhang

　　■ 认识“水中大熊猫”

　　千万年“活化石”的生存密码

　　中华秋沙鸭，鸟纲、雁形目、鸭科，是第三纪冰川期的孑遗物种，在地球上已生存一千多万年，但如今全球仅剩不到5000只，有着“鸟中活化石”“水中大熊猫”之称。如今，中华秋沙鸭已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受胁物种红色名录》中被列为濒危，也是中国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中华秋沙鸭因其两胁体羽具有鲜明的鱼鳞状黑色斑纹，又被称为鳞胁秋沙鸭。后来，鸟类学家发现中华秋沙鸭为中国特产鸟类之一，以长白山地区为起源地，且脑后的细长冠羽让人联想到乌纱帽顶上的官翎，因此正式将其命名为中华秋沙鸭。

　　如今，这些珍稀、美丽的鸟类主要生活在东亚地区，栖息于水体清澈、鱼类丰富的水域。它们的繁殖地主要分布于俄罗斯东南部、朝鲜半岛北部，以及中国吉林省长白山地区和黑龙江省伊春地区，每年3月末至4月初，大部分中华秋沙鸭会在这些地区度过半年多的繁殖期，再于10月开始南迁，到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越冬。其中，江西、湖南等地有较大种群数量分布，福建部分地区亦有中华秋沙鸭出没的记录。可以说，中国作为中华秋沙鸭的繁殖地、迁徙停歇地和主要越冬地，环境条件与保护措施的完善对于中华秋沙鸭的生存至关重要。

中华秋沙鸭19世纪在中国首次被发现，因此得名。这些珍稀、美丽的鸟类生活在东亚地区，栖息于水体清澈、鱼类丰富的水域。作为繁殖地、迁徙停歇地和主要越冬地，中国对于其生存至关重要。©Rolex/Chengyi Li

中华秋沙鸭，也称鳞胁秋沙鸭，学名Mergus squamatus，在地球上存活了超过一千万年，每年迁徙距离达数千公里，因其顽强生命力被誉为“鸟中活化石”。©Rolex/Chengyi Li

　　■ 挑剔的“旅行家”

　　指示环境质量的“生态试纸”

　　论及对生存环境的要求，中华秋沙鸭可谓十分挑剔，是个十足的“品质控”。干净清澈的水体、宽阔的河面、丰富的食物资源、高大有树洞的树木，几个条件缺一不可。它们选择在哪里“安家”，就是那个地方生态系统健康的绝佳证明。

　　曾晴表示：“中华秋沙鸭能够指示河流及湖泊的整体环境质量，是淡水生态系统的指示物。同时，它位于较高的营养级，对中华秋沙鸭的保护会自上而下保护整个淡水生态系统。中华秋沙鸭还是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区的关键物种，它的意义不仅是全国性的，更具有区域性影响。”

　　对一个物种的研究与保护从来不是孤立刻板的，它们与生态系统紧密相连。具体到中华秋沙鸭，正如曾晴所说：“中华秋沙鸭与地球三大生态系统密切相关——繁殖季节，它依赖于森林生态系统；越冬季节，它指示着湿地生态系统状况；换羽期间，它可能会利用海洋生态系统。”

　　如今，尽管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中华秋沙鸭的保护当中，这些鸟类依然面临栖息地丧失、人类活动干扰和气候变化等多重挑战。正如许多珍稀物种一样，目前中华秋沙鸭的研究仍然存在空缺。得益于劳力士的支持，曾晴博士、她的团队以及保育同行正合作努力弥补这一缺口。

黑龙江碧水中华秋沙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位于中国东北小兴安岭，是中华秋沙鸭重要的繁殖地和栖息地之一，也是人工巢箱安装的核心区域。©Rolex/Zhezhou Fu

　　■ 恢复家园

　　为中华秋沙鸭打造科学“豪宅”

　　保育项目的第一步是恢复中华秋沙鸭的家园。

　　曾晴介绍：“中华秋沙鸭本身不会筑巢，而是把10米以上强壮树木的树洞作为巢穴。虽然我们一直在不懈地补植曾经砍伐的原始森林，但新种的树木还不够粗壮或高大。”

　　中华秋沙鸭营巢对树洞的依赖性非常强，树洞的合适与否会直接影响到中华秋沙鸭的分布情况。因此，中华秋沙鸭的栖息地保护行动中，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安装人工巢箱，以弥补天然树洞数量的不足。

　　在劳力士“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的支持下，北京林业大学团队与当地护林员一起，在中国东北黑龙江省的小兴安岭，设计、建造并安装了数十个人工巢箱。这些巢箱的尺寸和材质都经过特别设计，巢箱的颜色要尽量与树干相近，以融入自然环境；木材需要达到一定的厚度，这样才能够保证巢箱的强度；尺寸也要经过精密设计，在确保中华秋沙鸭可以顺利入住的同时，尽可能避免被其他猛禽侵占；巢箱内部还要铺设木屑等软质材料，为中华秋沙鸭提供更舒适的孵化环境，同时帮助减少中华秋沙鸭后期自行铺巢的负担。巢箱上面的字母与数字则用来识别区分不同的巢箱，为后续的定位、监测和长期维护提供便利。巢箱还配备了防干扰结构，防止天敌靠近。此外，研究团队还为巢箱配备了摄像机，用于记录中华秋沙鸭或其他鸟类的巢箱使用情况。

　　在人工巢箱制造完成后，需要研究团队根据已有研究和过往经验，在现场为每个巢箱寻找合适的安全位置。安装位置要优先选择临近河流的树木，并根据当地中华秋沙鸭的种群密度合理设置巢箱间距，确保适宜的繁殖空间。在布设巢箱时，还要评估树下植被状况，避免硬质枯枝或杂乱障碍，为雏鸭跳巢提供相对柔软、安全的着陆环境。

　　曾晴十分重视这些巢箱的价值：“这些巢箱可测试已有文献和其他经验在本地的适用性。我们可以由此不断改进。同时，这也让我们可以从孵化开始，记录中华秋沙鸭生活中的关键时刻。”为此，曾晴守在工厂，在木工师傅身边逐一审核细节，确保最终成品能够满足中华秋沙鸭的需求。从木材厚度的误差控制，到入口孔边缘的打磨弧度，再到防干扰结构的安装角度，她都亲自说明设计思路与关键要求。切割、打磨、上色、安装，每一个环节都能看到曾晴的身影。

　　向前追溯，曾晴带领的团队早在2012年就首次为中华秋沙鸭安装了人工巢箱，是国内最早开展此项保育工作的团队。此次，曾晴博士团队在重点栖息地安装了50个人工巢箱，用于填补过去在关键区域和数量布局上的空缺。2026年春天，这批新安装的巢箱将迎来中华秋沙鸭的回归。

曾晴博士在制作人工巢箱的工厂。她带领的团队于2012年首次为中华秋沙鸭安装人工巢箱，是国内最早开展此项保育工作的团队。©Rolex/Zhezhou Fu

　　■ 更广阔的追寻

　　启动中华秋沙鸭全国性冬季调查

　　除了为中华秋沙鸭修建家园之外，北京林业大学团队还将在2026年一月份启动一项针对中华秋沙鸭的全国性冬季调查，覆盖中国中部和南部多个省份。

　　此次调查将帮助科学家和保育人员更好地了解中华秋沙鸭的分布地点、面临的威胁，以及这些鸟类的动态变化。

　　正如人口普查对于人类政策制定的重要性一样，这项调查将为今后的科学研究和保护工作提供关键数据，也是自2017年以来该物种状况的首次重大动态更新。

　　大约有100名保护工作者、观鸟爱好者和志愿者参与其中，准备于2026年一月份分赴全国各地执行调查任务。

　　“单个物种的危机，是对一系列其他物种的威胁，也是对我们生态环境的威胁，并最终影响到每个人的生活。”曾晴博士表示，“我们非常感谢劳力士的支持，及其为传递保育信息提供的广阔平台。看到世界各地有这么多探险家、科学家和保育人士与我们志同道合，我相信，无论面临多少挑战，‘保护地球·恒动不息’的愿景终将实现。”

曾晴博士在工厂指导人工巢箱制作，为工人细致讲解人工巢箱设计图纸。©Rolex/Zhezhou Fu

保护区工作人员将人工巢箱搬运进林区。©Rolex/Zhezhou Fu

　　■ 从探索到守护

　　保护地球 恒动不息

　　劳力士对中华秋沙鸭保护项目的支持，源于项目理念与品牌精神的契合。

　　劳力士颂扬人类成就，重视路途上奠下的每个里程碑，以及重要时刻迸发的丰富情感。

　　近一个世纪以来，劳力士不断支持探险先锋，襄助他们缔造无数历史壮举。在此过程中，劳力士将探险从最初纯粹的探索发现，逐渐转变为保护地球，并通过“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支持有志之士为地球万物构建更美好的未来。

　　中华秋沙鸭保护项目正是得益于劳力士“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的支持。该计划于2019年启动，已与全球超过30个合作伙伴在海洋保护、陆地环境保护，以及科学、医疗与技术三大领域展开合作。

　　此外，劳力士还广泛支持一系列海洋保护项目，其中包括：“蓝色使命”计划与劳力士代言人席薇亚·厄尔，克里斯蒂娜·米特迈尔与保罗·尼克伦，以及珊瑚园丁项目。

　　在陆地环境领域，劳力士亦开展多项合作，包括与国家地理学会加强合作，支持汤普金斯自然保护组织旗下的阿根廷复野基金会与智利复野基金会，以及支持史蒂夫·博伊斯及非洲大脊梁的一系列考察活动。

　　劳力士亦支持科学、医疗与技术领域的合作伙伴，其中包括劳力士大奖得主安德鲁·巴斯塔劳斯、费力克斯·布鲁克斯丘奇以及汪郁雯。

　　劳力士还支持不同组织与倡议计划，培养新一代探险家、科学家及保育者，如皇家地理学会、探险家俱乐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和社会基金会，以及洛桑联邦理工学院等。

　　回归中华秋沙鸭保护项目，在小兴安岭的森林中，在“保护地球·恒动不息”计划支持下，新安装的人工巢箱静静地等待着中华秋沙鸭的归来。在更广阔的中国大地上，中华秋沙鸭迁徙路线上的湿地正欢迎着这些冬季客人的光临。这种冠羽如官翎的古老鸟类，或许正在飞越千万年历史与当代保护努力相遇的时空节点。它的故事，不仅关乎一个物种的生存，也是一面映照人类与自然关系的镜子，提醒着我们：保护生物多样性，最终是在保护人类自己不可或缺的生命支持系统。文/郜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