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星稀,华灯初上。
灯,是光明,是温暖,是希望。
在汉代,人们认为,即使生命结束,人的灵魂依旧不灭。当一位死者逝去,人们将他生前喜欢的物件全都陪葬入殓,以便他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享用。
袅袅灵魂,有明灯指引,才能找到通往上天的路径。
直到有一天,人们揭开坚硬的土壤,重新拼接起散乱的文物零件。一束来自汉代的光,穿过两千多年的岁月风尘,为广西大地点亮了独特的文化光芒。
1970年7月,合浦县爆竹厂在望牛岭 挖到一座汉代大型土坑竖穴木椁墓,命名为“望牛岭1号汉墓”。 次年11月,经由国家文物局批准,望牛岭1号汉墓的挖掘工作正式展开。 考古队埋头苦干两个月后,这座两千多年前的汉墓终于显露出真身——墓室全长25.8米,最宽处14米,深8.8米,整体呈“干”字形。 封土堆半圆,高出地面5米,直径40米。
在主棺附近两侧的铜器碎片中,黄启善清理出了一对还算完好的“铜管”,它们以錾刻工艺,雕刻了细腻复杂的纹饰。当时的人们,从未见过这种带喇叭口的管状铜器,“喇叭铜管”的功能,究竟是什么?
“喇叭铜管”身上2000年的伤痕被逐一抹平——一对西汉羽纹铜凤灯重见天日,它独有的汉风古韵,令世人惊艳。
凤为雄,凰为雌,这对西汉羽纹铜凤灯,高33厘米,长42厘米,宽15厘米。它们顾首回望,双足分立,尾羽下垂及地,足与尾形成三点鼎立之势,稳定灯身。凤鸟形态各部位轮廓清晰,比例匀称,通体錾刻羽纹。背部设有一圆孔,用以放置长柄灯盏,凤鸟口内衔喇叭形灯罩,垂直对准灯盏上方。颈部由两段套管衔接,腹腔中空,可以贮水。使用时,灯油燃烧产生的烟尘废气,经灯罩纳入颈管,导入腹腔,溶入水中,避免了对室内空气的污染。专家认为,铜凤灯不仅造型优雅,纹饰精美,寓意吉祥,还有着极高的实用功能,它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类具有环保功能的灯具,在目前的考古发现中,属于极为罕见的文物。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这样一座珍贵的铜凤灯,会在合浦出土?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西汉时期,船只自南流江沿江而上,可越桂门关,过灵渠,到湘江,直抵中原。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始发港,合浦,也成为了岭南商贸的重地。 九州四海的商人们在此云集,合浦郡的地方财政与百姓生活也逐渐富裕。 在望牛岭1号墓出土文物中,有一件陶提筩,上书“九真府”三字,这也成了铜凤灯主人身份之谜的重要物证——他可能是九真郡的郡守 , 生前必定格外珍爱这对精致的灯具,即使死后也不愿与之分离。
灯,在汉代是非常重要的陪葬物品。墓主人身份等级有别,陪葬的灯具也各不相同。而1973年,从梧州市鹤头山汉墓出土的一盏青铜灯,引起了考古人员的重点关注。
这是一盏青铜灯,由灯座、灯柱、灯盘组成,灯座上坐着一人,头顶着柱子,柱子上顶灯盘,全灯通高30.5厘米,底径12.8厘米,灯盘口径8.9厘米,把手8.5厘米,铜灯的三个部分均可拆卸、组合,方便清洗和保养,在灯座上还刻有精美的纹饰。
这些纹饰似乎在刻画一个瑰丽的神话场景:最底部是三个神兽坐骑,体态修长优雅,长有利爪、长尾和小型羽翼,上部有六个人形勇士,跨坐在神兽之上,这种人首、兽身、虎纹、羽翼的奇异形象,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呢?
人首虎纹的神兽形象,倒是可以在《山海经·西山经》里找到原型:“帝之平圃,神英招(shao 勺)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舄(xi 音“细”)翼,巡于四海。”英招,是管理天帝花园的神人,巡游四海宣扬天帝的旨意。
虽然灯座铭刻的神人形象还有些模糊,难以确定其神话原型,但是铜灯中段的形象,则清晰地显示它正是神话中的羽人。根据这个形象,专家们最终把此灯命名为“东汉羽人铜灯”。 在《吕氏春秋 ·慎行论·求人》中记载: “南至交趾、孙朴、续樠之国…………羽人、裸民之处,不死之乡。 ”这说明在战国晚期的传说中,羽人国就在南海交趾一带。
从同一座墓葬里出土的其他青铜器、陶器来看,羽人铜灯的主人身份显赫,应该是东汉中晚期交趾刺史部的官员。由于交趾正是传说中的羽人国旧地、不死之乡,所以这位官员痴迷于羽人的传说,渴望在这里寻求长生。
每一盏灯背后,都有一个谜一样的故事。两千年斗转星移,这些精美绝伦的灯具,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照亮了一个疆域广阔天下归一,中西文明交流互鉴的时代。它们证实了当时岭南各郡的经济繁华和生产力发展,也见证了中原、岭南、海上丝绸之路文化交融的历史变迁,绽放着永恒而绚丽的文化光芒。
本周六(12月20日)21:45
广西卫视播出的《广西故事·灯照古郡 岁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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