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旻

编者的话：近日，二战时期被日军强制征兵的韩籍遇难者遗属，对日本靖国神社提起诉讼，要求其撤下擅自被合祀的先人牌位。靖国神社合祀14名太平洋战争甲级战犯，而日据时期被强征的2万多名韩籍人员也合祀于此，引发遇难者家属强烈抗议。1910年开始，朝鲜半岛被日本殖民统治35年，经济民生受到严重破坏。二战期间，朝鲜半岛沦为日军战备掠夺场，20万朝鲜青年被强行征兵，数万妇女被强掳为“慰安妇”，日军的野蛮行径给朝鲜半岛带来深重灾难。

1910年朝鲜半岛彻底沦为日本殖民地

19世纪中叶，除了西方列强，完成倒幕运动的日本也开始觊觎朝鲜王朝，日本内部“征韩论”盛行。1875年，日本派出“云扬”号等三艘战舰前往朝鲜海域挑衅，并借机向朝鲜发动进攻，冲突以日本获胜告终。1876年，日本迫使朝鲜签署不平等条约《江华条约》，取得了自由勘测朝鲜海口、领事裁判权、贸易优惠等诸多权利。自此，朝鲜开始沦为日本的半殖民地。

之后日本继续蚕食朝鲜，1894年到1895年的中日甲午战争、1904年到1905年的日俄战争是两个重要节点。中日甲午战争中，日本获得胜利，1895年的《马关条约》让清朝“认明朝鲜国确为完全无缺之独立自主之国”。在日俄战争中，日本再次得利，削弱了俄在朝鲜的影响力，进一步控制朝鲜。

除了动用武力，日本在国际舆论叙事上也密谋布局。在与沙皇俄国的博弈中，日本抛出“亚洲连带论”，将其与沙俄之间的殖民争霸，包装为自己团结亚洲国家对抗欧美列强的“正义战争”。

在武力与舆论宣传的压力之下，1905年11月，朝鲜王朝（当时已改国号为大韩帝国）被迫与日本缔结《日韩保护协约》，日本剥夺朝鲜外交权并设置统监府，由伊藤博文出任第一任朝鲜统监。1907年，日本剥夺朝鲜王朝的司法权并解散其军队，朝鲜作为国家实体已名存实亡。但朝鲜半岛的人民并未就此屈服，抗日义兵运动不断。1909年10月，抗日义士安重根在哈尔滨成功刺杀伊藤博文。

但这些抗争未能阻挡日本吞并朝鲜半岛的步伐，1910年，大韩帝国被迫与日本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朝鲜半岛彻底沦为日本殖民地，进入暗无天日的35年“日帝统治期”。

20万朝鲜青年被强制征兵

1937年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为将朝鲜半岛打造成“顺手”的战备掠夺场，日本先通过“皇国臣民化”政策抹杀朝鲜的民族文化。从1938年起，日本殖民当局禁止朝鲜人在学校和官方场合使用朝鲜语。1939年，日本推出“创氏改名”政策，逼迫朝鲜人将姓名改为日本式。至二战结束，已经有86%的朝鲜人被迫换上日本名字。

有了“皇国臣民化”政策的配合，日本开始对朝鲜的人力进行无底线征用。1938年4月，日本颁布《国家总动员法》，对日本本土及殖民地朝鲜的人力、物力及资金实施全面统制与强制动员，数以百万计的朝鲜人以劳工、士兵、从军“慰安妇”的身份被强迫送到日军占领地和战场。

通过各种“征兵制度”，日本把至少20万朝鲜青年强行拉入军队，让这些青年在各大战场充当日本军国主义的炮灰，一部分人甚至被安排到“神风”“回天”等自杀特攻队。

劳务方面，根据战后日本提供的数据，1939年到1945年间，至少有72万朝鲜人被征用到朝鲜半岛以外的地区，包括日本本土、东南亚等地。他们在劳役地点接受军事化管理，奴隶般地从事高强度劳动。

据韩国《韩民族日报》记载，1942年，17岁的朝鲜青年李天九被强制征用到日本。据他回忆，有一天，朝鲜当地的警察和负责家庭登记的当局官员来到他家，告诉他被选中当兵，“如果我逃跑，会让我父母受苦”。李天九别无选择，被带到日本福冈县的一家钢铁厂工作。在工厂劳作时，他每天的食物就是少量米饭、半碗味噌汤、两条腌萝卜和几颗发酵黑豆。因实在无法忍受饥饿，李天九于1943年逃离钢铁厂，1945年日本投降当年返回朝鲜半岛。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李天九一样平安归家，大量朝鲜人在战场或在被劳役的工地死亡、失踪或负伤致残。1942年，日本山口县的一座煤矿被淹，造成136名朝鲜人死亡。战后相关统计显示，二战期间朝鲜半岛被强征的居民达103万人，其中死亡者超7.7万人，伤残者2.5万人。

日本强掳“慰安妇”的重灾区

日本给朝鲜半岛留下的伤痛远不止这些，朝鲜半岛还是日本强掳“慰安妇”的重灾区。根据相关推算，日本在1931年到1945年间强掳了8万到20万的朝鲜“慰安妇”。日本学者吉见义明认为，来自朝鲜半岛的“慰安妇”占到“慰安妇”总数的50%到80%。

日军主要通过就业欺诈、恐吓和暴力、拐骗等三种形式强掳“慰安妇”。日军和警察以就业为幌子诱骗女性，在此过程中伴随恐吓和暴力手段，甚至肆意绑架。被强掳的朝鲜“慰安妇”中，大多数人战后未能回到故乡，很多女性不堪忍受暴力和屈辱而死亡，甚至被日军屠杀。

“慰安妇”的经历对于受害者而言无疑是难以面对的往事，因此该群体的遭遇长久以来被忽视和淡忘。直到1991年，韩国老人金学顺主动站出来，公开承认自己是二战期间日军强掳的一名“慰安妇”。1924年，朝鲜人金学顺出生在中国东北，幼年时期在平壤度过，17岁到中国谋生，却在北京的一家餐馆被日军掳走。1991年12月，金学顺等“慰安妇”幸存者代表正式起诉日本政府，要求日本政府对“慰安妇”问题负责、正式道歉赔偿。此后，在韩国、朝鲜、中国、菲律宾等国家和地区，更多“慰安妇”幸存者站出来，控诉日军当年的罪行。

二战后，“慰安妇”问题一直是韩日关系中最受关注的历史问题。自1992年1月开始，韩国“慰安妇”问题对策协议会每周都会在日本驻韩国大使馆前组织示威活动。2017年，韩国国会通过“日军慰安妇受害者生活稳定支援法”修正案，把8月14日定为日军“慰安妇”受害者国家纪念日。“慰安妇纪念日”当天，人们在韩国各地开展各种纪念活动，谴责日本歪曲历史，缅怀“慰安妇”受害者。（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朝鲜史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