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花
冬天的祁连山,有苍凉之美,有冰雪之味。进山,迎面是绝壁,齐刷刷的,一斧剁开一样,压过来。天窄窄的,只看见一绺儿。蓝天几万里,鹰拍翅回旋,飞过头顶。大峡谷里,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枚伶仃的叶子。
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巨石,被雪山吐在峡谷里。白石头,青石头,稳稳地盘踞着,霸气,有些庄重肃穆。河里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一河的石头,滚滚的,轰隆隆地从洪荒的时空里跌落。
听见了水声,哗哗的,空旷,有一种金属的音质,硬,却隐隐有些柔婉。近了,才看见湍急的水,在石头缝隙里挤来挤去,从冰层底下撞击出来,清亮亮的,缠绕,乱撞。水似乎是有香气的,雪的香气,枯草的香气。那么凉,那么彻骨,叫人心里刹那清净。
很远处是雪山,云雾缭绕,白雪皑皑。夜宿祁连镇一户人家,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星星。深山里的夜,静啊,觉得时光古朴,似乎在光阴深处。清晨,早早跑到山下溜达。走几步,山顶上金光灿灿——太阳出来啰,牛羊上山啰。山谷里彼此起伏的咩咩叫声,喜鹊的喳喳声,麻雀叽叽啾啾声,还有白腹花脊的长尾鸟一群聚起,一群又飞走。大野里都是干净柔和的牧草,虽枯黄,却澄澈。天那么蓝,风收住翅膀,牦牛那么悠闲。
白牦牛花牦牛,埋头苦吃。只有一匹半大的黑牦牛,嘴角叼着两根闲草,眼神忧郁,大概心情不好。空谷里,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声,一群羊哗啦啦奔走。
披着晨光,我们往更深的山里进发。走了一段路,拐过一个山崖豁,天徒然狭窄起来,风凉飕飕地直钻脖子。路边的山倏然高耸起来,遮挡着蓝天。都是青石头的大山,悬悬的,窜到天空里去了。悬崖直陡陡的,看上去目眩,像被生生撕裂开的那样,看着有点疼。
再走,山势低矮了一些,满山遍野的枯草和树木,深幽,寂静。一只野兔嗖一下从山坡上的草丛里掠过,一道白光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路上遇见的一家三口,笑容银子一样纯净。深山里,遇见人都很亲切,远远打着招呼,认识不认识,都热情邀请去家里喝茶。山野里的风景,是一种朦胧的美,走一走,心肺都清冽了。
越走,海拔愈加高,远远看见天边的大雪山。大山深处,住着一户人家。老牧人和他的牛羊,守着一股炊烟,相当自在。小院格外幽静古朴。黄泥的土墙,木头栅栏,树枝围起来的羊圈。坡洼里晒着牛粪,麻砬砬的,破土而出的黑蘑菇一样。屋檐下挂着柳条筐,挂着鸽子窝。
一路上,天然植被极好,松柏老苍苍地绿着,而牧草,虽然枯黄,但闪着明净柔和黄亮的光泽。万物依存,浩浩荡荡的草木铺遍山野。如果下雪,一定是水墨画一样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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