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

　　叫牛牛的这个“怪物”，曾经是我家庭中的一员,是一只和牛没有一毛钱关系的猫。

　　几年前初春的一个晚上我下班回家，刚推开门，只见一个白色、面部如同外星人一般的怪物，正蹲在我平时坐的布面蓝色沙发靠背上，一双大眼睛正在东张西望。这是个啥？它把我吓了一跳。看见我进来后，它也仿佛受到了惊吓，“噌”地跳下沙发跑了。

　　我紧跟着它，见它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女儿的房间。进得女儿房间，女儿正抱着它，轻轻地抚摸、安慰它，见此情景，我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训斥女儿，怎么弄了这么丑的一个怪物到家里来。

　　女儿看我一脸怒气，一边把这个怪物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向我解释说：“这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别大惊小怪的，吓着它了！”我正在气头上，连珠炮似的说道：“看它长得这么丑，简直就是个怪物！你赶紧的，从哪里弄来的，给我送到哪里去！”任凭女儿怎么解释，我也不接受这个怪物。

　　我没有养过宠物，也不爱养宠物，在我的潜意识里养宠物就是游手好闲，是小资情调，也是没事找事干。

　　晚上，在床上躺下后，我依然对这个怪物怒气未消，又披衣下床来到女儿房间。当时，这个怪物正在女儿的桌子上打盹儿，我不由分说上去就去轰这个怪物，把它的美梦给搅散了。它在女儿的房间里，从桌子上蹿到床上，又跑到窗台上，忽而又躲到桌子下，总之是到处躲藏。在它的身后，我紧追不舍，也是满屋子追着它跑，非要抓住它，结果还把它给吓尿了。直到女儿答应我次日把它送走，我才回到房间睡觉去。刚才这一阵子折腾，也把我累得不轻，躺下不久就睡着了。结果，这个晚上做的梦都是在和这个怪物满屋子追逐，好像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似的。

　　时光如流水一般就这么过去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半年过去后的一天，女儿又把它接回来了。女儿说，这么长时间里还是想它，还跟我说了诸如咱家人有鼻炎，她特意不养带毛的猫怕引发鼻炎，才选了这个没有毛的“怪物”猫。

　　我当初觉得这猫是怪物，主要就因为它没有毛。我上网查了一下，这种猫叫斯芬克斯，即加拿大无毛猫，它的面部长得犹如科幻片中的外星人一般，两只耳朵硕大，有一个长长的尾巴，浑身没有毛发且布满皱褶，还说它性情温顺，感情细腻，无攻击性。

　　也许是女儿特意选无毛猫的话感动了我，这次女儿把它接回来之后，我不像第一次见到它时那么反感了，也就默许了女儿的这一决定。后来的日子里，女儿相继给它买来了不少东西：猫砂、猫粮、猫罐头、花花绿绿的猫衣服，漂亮的猫笼子，女儿还在客厅阳台上安放了一个让它攀爬玩耍的柱子，至于小玩具就更多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和女儿一样成了猫奴，铲屎官的活儿干得也很来劲儿。

　　大概是中猫的头部长得有点像牛，女儿给它起名叫牛牛。我天天看到它，也是“牛牛，牛牛——”地唤它，或者也是和女儿一样把牛牛抱在怀里，开心地逗它玩。

　　和牛牛相处时间长了之后，我发现它确实挺乖，比如跟它说了厨房不让进，它就不进去。有一次，牛牛在厨房门口，两只前爪刚试探性地踏进厨房门口，但与我目光相对的一刹那，它“噌”地转身跑了。

　　然而，牛牛到我家两年后身体状况开始转差了。起初，牛牛总是不停地咳嗽，后来女儿便带它到宠物医院去看病，大夫的诊断结果是牛牛患了肺水肿。接着，给牛牛吃药、打针，大约持续了半个多月，才见牛牛的病情有些好转。可是，没有过多久，牛牛在屋里走路的时候，居然走路不稳摔倒了，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立起来。再次看大夫，大夫说还是老毛病，斯芬克斯猫就怕患上肺水肿病，牛牛胸腔里的积液已经很严重了。大夫给牛牛抽出胸腔积水后，只能继续吃药、打针。在之后的日子里，尽管我们还是按照之前办法给牛牛看病治病，但是大夫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不久后，牛牛离开了我们。我和女儿把牛牛葬在小区附近一处开阔的草坪里。每次我经过这里，都会跑到草坪边上，冲着草坪里喊上几句：“牛牛，牛牛……”希望它可以听到。

　　视觉中国 供图